1  老梗梗家  日  
李树林推车走进院内，进屋。
炕上堆着行李衣物，老梗梗仍在翻箱倒柜。
李树林不解地问道：“爹，你这是做什么？要搬家吗？”
老梗梗气呼呼地：“你赶紧自己收拾收拾，明天去城里上班。”
李树林：“我是狍子沟村支部书记，我去城里上啥班？”
树林妈：“树林，你老舅在城里给你找了份当总经理的差事，打来电话了，叫你明天就过去。”
李树林：“妈，这是什么时候的事？我怎么一点不知道。”
树林妈：“你老舅才打来的电话，就脚跟脚的工夫。”
李树林：“我不走，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做主，你们别费心了。”
老梗梗勃然大怒：“家有千口，主事一人，我是一家之主，这事我说了算。”
李树林无奈地叹了口气，转身离去。
树林妈：“我说老头子，你就不能不管这闲事吗？”
老梗梗：“我这咋叫管闲事了？我这是为树林好。”
树林妈长长地叹了口气：“你是好心，可是树林也不是三岁两岁的小孩子了，他自己有自己的主意。再说这回来都回来了，官也当上了，也不能说撂挑子就撂子吧？”
老梗梗：“咋就不能了？我就不信，咱们四家子村离了他李树林都过不了日子了，离了谁地球都照样转。”
树林妈：“行了，别再说了，话说三遍狗都不稀见。”
老梗梗起身在屋内转了几圈，大步向外面走去。
树林妈喊道：“你去哪？不吃饭啦？”
老梗梗头也不回地：“我去找镇长去。”
树林妈一脸无奈地摇着头：“唉！这爷俩呀！拔了大葱栽上姜，茬茬都辣啊！”
2  镇政府镇长室、日
    李树林和齐镇长在说着什么，老梗梗呼地推开门闯了进来。
齐镇长一愣，站起身：“李大叔，正说你呢，你来了，来来，坐。”
老梗梗没理他，气呼呼地冲着儿子道：“你腿脚挺快，跑你爹前头来了。”
齐镇长扶老梗梗在沙发上坐下来：“大叔，你先喝点水，喘口气，有话慢慢说。”
老梗梗呼地站起来：“用不着这么虚头吧脑，蟹子亲嘴嘁嚓卡嚓，你今天就给个痛快话，放不放我儿子走？”
齐镇长：“我说大叔，当初为树林下村任职的事你也来找过我，我今天还是那句话，这是组织上定的事，你要是找到省里，省里同意我看着也好。”
老梗梗气得在屋内打起转：“你这嗑唠的，我斗大的字不识一筐，你叫我去找省里，我找得着吗？喝酒冲把瓶子的要钱，我今天就找你。”
齐镇长：“大叔，树林是有才华的大学生，他有自己的理想，我看你做老人的就不该干涉。”
老梗梗：“树林的书念的再多也是个学生，他有几斤几两我心里明镜似的，四家子村穷了几代了，比他有能耐的人也干过，还不是这么回事吗？”
齐镇长：“树林可能欠缺点基层工作以验，这不是还有我吗，你放心好了，我会帮他的。”
“老梗梗：“指着你帮他扛锄，就怕是歪木匠出歪点子。”
齐镇长；“大叔，你看这样好不好，咱们再给树林一段时间，到时候四家子村的工作再没有起色，我陪你去找省里怎么样？”
    老梗梗：“不是自家养的不心疼。”
老梗梗说罢悻悻离去。
齐镇长拍拍李树林：“树林，回去好好哄哄你爹，老人的心情可以理解，你父亲的脾气我了解，直性子。不过，在工作上你可得拿出点真才实学来，干出点模样来让大家看看。”
李树林：“齐镇放心，四家子的事我有计划，我想瞅时间专门向你做个汇报。”
3  老梗梗家  日  内
    树林和王颖、父母坐在桌前吃着饭，山里红匆匆进屋。
山里红道：“哟，吃饭呐。”
树林妈起身招呼道：“是山里红啊，哪阵风把你吹来了，来，快坐吧，吃没吃啊。”
山里红：“吃过了，你们吃吧。”
树林妈：“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啊？”
山里红：“这话可算是叫你说对了，我还真遇到难心事了，想麻烦你们一下。”
树林妈：“有事就说吧。”
山里红：“我寻思求你们家树森帮俺把那个酒鬼渴酒的病治一治，树森给算了一卦，说是俺们老张家的祖坟管着大酒缸渴酒的毛病，只要把祖坟挪走就成了。”
老梗梗冷笑着：“我说山里红啊，你可不能听树森胡说八道，你们家大酒缸喝不喝酒怎么能与挪坟扯上连呢？树森这不是狗戴嚼子胡嘞嘞吗？”
山里红：“大叔，我谁也不服，我就服树森，我谁的话也不信，我就信树森的卦。我今个来也没别的意思，就是想管你们倒几个钱挪祖坟。”
16、老梗梗家、日
    老梗梗和李树林、树林妈在说安自来水的事。
老梗梗长叹着，道：“树林啊，你这回该知道村官不好当了吧，安自来水，你先把这派子事办明白了再说吧。”
树林：“我去我哥家看看。”
树林妈担忧地：“树林，你可少惹你嫂子，那也不是个善茬子。”
    二懒急匆匆走进屋内。
二懒道：“李书记，不好了，你嫂子和山里红叨起来了，动武把操了。”
树林妈惊问：“为的啥事啊？”
二懒结结巴巴地道：“据……据说是山里红找树森研究挪坟的事，钱笸箩……怀疑她俩跑……跑破鞋，大酒缸喝了点马尿也跟着起屁，打串巴掌了，老热闹了。”
17  村委会  日  内
树林：“山里红，你真相信挪坟就可以治好张财爱喝酒的毛病吗？”
山里红：“我信，这就是茔地管的。”
“好了，你先回去吧。”树林冲站在外面的树森道：“哥，你进来一下。”
众人纷纷离去，树森走进屋内，问道：“你找我啥事？”
树林：“哥，你应该去工商局申请个营业执照。”
树森：“树林，你这是啥意思？云遮雾罩的，有话明说。”
树林：“你什么时候成了李半仙了？既然挪坟能治喝酒的毛病，对吸毒的也应该有效。你干脆去北京开个研究所，专门为这些人挪坟，这能国家做出多大的贡献。”
钱笸箩从门口走进来：“树林，你哥这不也是没有活干，才逼出了这么一条路来吗，要不是你回来把他的村官给顶掉了，至于有今天吗？”
树林：“不当村干部了也不能搞封建迷信的那一套。”
钱笸箩：“树林，别说那些没用的，你哥这不是为了挣了俩酒钱吗？啥也不干等着喝西北风啊？你给钱花啊？”
树森，“我们在家里给人算算命，也没惹啥事。”
树林：“如果不是你给山里红出挪坟的主意，今天能发生这么多的事吗？因为你的一句信口开河的话，引起了一连串的反应。这事还小吗？”
钱笸箩没好气地：“你这事管得也有点太宽了。”
树林：“山里红她们家本来就不富裕，这一挪坟少说也得上千元钱，这不是让她们雪上加霜吗？我哥身为共产党员，这种事情不应该是他所为。”
钱笸箩：“那就退了，不当这个党员了。”
树林：“躲了党纪还有国法，我今天就是要告诉你们，在咱们狍子沟决不容许封建迷信存在，新农村里没有封建迷信的立足之地。而且，你们要对这起矛盾纠纷负责任。”
树森：“你叫我咋负责任？”
树林：“你能有办法让山里红相信挪坟治喝酒的病，你也就有办法让她打消这个念头。”
钱笸箩拽着树森：“走，回家去想办法，还呆这干啥？”
18  老梗梗家  日  内
树森气呼呼地告着状：“爹，树林是你亲儿子，我也不是你捡来的，你一碗水端平，说句公道话。”
老梗梗；“你要我说什么呢？”
树森：“树林这是干啥啊？怎么就看我眼上有屎，处处找我的别扭。”
“老梗梗：“要我说啊，这事你还真不能全怪树林，这事你有责任，你说山里红家这些年日子过得紧紧巴巴的，这总算能扒拉开了，听说手里刚刚攒了几个一脚捐不倒的子,你给人家挪的哪门子坟呢？这不是拿钱打鸭袋吗，吃五个豆放五个屁，来五去五。”
树森：“这事得分怎么看，风水这事不信没有，信就灵，再说我也没别的能耐，指着摆弄莹地弄几个喝酒钱。”
老梗梗：“要我说啊，你也别觉着屈了，晚上睡不着觉的事时候好好琢磨琢磨，人活于世不能总为自己打算，头半夜替自己想想，后半夜替别人想想。”
19  树森家  日  内
树森刚拿起一本书，钱笸箩上去薅过来，扔到地上：“还看，有屁用。学回遭白学了，还没上岗就下岗了。”
树森：“你有气也用不着冲着书。”
钱笸箩：“那我冲谁？冲你那好弟弟？”
树森：“树林说得也没有不对的地方，听着也是那么个理,怨他干啥？”
钱笸箩：“行了，你们老李家都是好人，没有二五眼的，虱子都是双眼皮的。”
树森：“以后别再提这事了，就算过去了。”
钱笸箩：“你说过去就算过去了？山里红的坟咋整？你给人家挪了一半，就那么吊着？赶紧想办法把这事给圆上吧。”
树林走进屋内：“哥，嫂子，你们是不是还生我的气？”
钱笸箩阴声阳气地：“你嫂子可不敢生你的气，你将来要是当个县长啥的，还指着跟你借点光呐。”
树林：“迷信那东西害人害己，咱们要把时间和精力用在发家致富上，用勤劳把日子过好了那多光彩。”
钱笸箩：“我发现当官的都是嘴大，说啥是啥。”
树林：“不是我说什么是什么，什么事都得说在理上，让人听了心服口服才行。”
钱笸箩：“你不让你哥算命的事，我心不服口也不服。”
树林：“为什么？能说说吗？”
钱笸箩：“你哥是照书上学的，书上都说这是一门科学。咋到了你嘴里就成了唬人害人的？你不是嘴大是啥？”
树林：“有的时候有些事情我比我哥说得还准，难道也能说我会算命吗？”
钱笸箩：“你要是也能说得准也行，你要是能在你嫂子面前露一手，我就服你了，你哥从此洗手不干也认了。”
树林：“嫂子，我要是赢了你，希望你把我哥算命的书统统烧掉。”
钱笸箩：“行，我把你哥的书塞进锅底坑烧了。”
树林：“不行，我要你在大街上当着大伙的面烧掉。”
钱笸箩信心十足地；“好，你要输了，以后就别管闲事。”
树林：“嫂子，咱说话可得算数，一言既出，四马难追。”
钱笸箩：“话出来了，别说是四匹马，再加上四匹骡子也追不上。”
山里红走进屋内：“李书记在这了。”
树林看看哥嫂，道：“山里红，你先别说话，我知道你今天来的目的，你心里想的是什么。”
钱笸箩不屑地：“树林，你吹吧，欢起来吹吧。”
“嫂子，你可以听着，看我算得对不对。”树林转身对山里红道：“你来找我哥还是为挪坟的事吧？”
山里红：“是。”
树林：“你来的时候带了点东西对吧？”
山里红：“是。”
钱笸箩：“你咋知道？”
树林：“你把东西放在了鸡窝旁对吧？”
山里红点头：“是。”
钱笸箩：“你说是啥东西吧？”
树林：“你今天带来了三十个鸡蛋。”
“哎呀，你咋啥都知道了呢？我去把鸡蛋拿进屋来。”山里红走了出去。
“嫂子，行了，我不耽误你们的事了，我走了。我哥好好帮山里红看看，别出错。”树林也走了出去。
“东西不多，别嫌少。”山里红手里拎着篓进屋道：“树森，茔地你给选好没有？”
树森无精打彩地开口道：“山里红，你家这坟不能挪了。”
山里红：“为啥？”
树森：“我经过仔细研究发现，你家茔地的水好，水是财，管你们家今后的财运。”
山里红：“你说俺家以后还有财运？”
树森：“你们家以后财运挺旺，绝对能有好日子过。”
山里红：“谢天谢地，不用挪坟了，我也不用东跑西颠，求爷爷拜奶奶的借钱了，那我就走了。”
送走山里红，钱笸箩进屋指着丈夫：“我咋嘱咐你的？不让你把话说死，记不住？啥叫绝对？”
树森：“你挑这个干啥？这是最后一捶子买卖。”
20  老梗梗家  日  内
老梗梗嘴里叼着烟袋自语着：“你说这事出鬼了。”
树林妈：“你咋了，自个嘟嘟哝哝。”
老梗梗摇着头：“屋里的，你说这事怪不怪，树林一阵神吹把笸箩和山里红都给蒙住了。”
21  村路上  日  内
    树森和钱笸箩在烧着书，山里红在一旁帮忙，周围围了不少的群众。
二懒嘻笑着上前道：“你们还真烧啊？这书卖破烂还能换钱呢。”
树森抬头瞪了他一眼，哼道：“这没你的事，一边呆着去。”
二懒：“冲我火啥？又不是我让你烧的。”
山里红：“二懒，树森大哥两口子心情不好，你来凑啥热闹。”
二懒：“我吧在家里好好躺着，闻到了一股炝人的烧纸味，这不出来看看吗。”
山里红：“你是闻到酒味了吧。”
二懒：“我真闻到烧纸味，我还以为是谁家老丧人了，说句不好听的，开始我以为是大酒缸喝死了呢。”
 “你才喝死了。”山里红一边扒拉着纸灰一边没好气地学着哭腔道：“二懒啊，你死的好惨……”
二懒扭身走开，嘴里嘟哝着：“我死了你还能捡到什么？”
    身后传来一阵哄笑声。
22  老梗梗家  日  内
    王颖帮李老太摘菜，老梗梗在一旁搓麻绳。
老梗梗自言自语着：“树森把书都烧了，看起来真要改邪归正了。”
李老太：“老爷子，你说这树林咋掐算得比树森还准呢？”
老梗梗：“你问我呀。”
李老太：“我不问你问谁。”
老梗梗：“你问我我问谁去。”
李老太：“你不是能管闲事吗。”
老梗梗；“行，你等着啊，等我给你打听打听去。”
李老太看着王颖道：“哎，王颖啊，你知道这事是咋回事吗？”
王颖忍着笑道：“婶，我可不知道。”
23  村委会  日  内
李树林扫视着坐在屋内的村干部，道：“今天是我回村任职的第一次村民代表会议，我经过再三考虑，决定为大伙办点实事，首先给全村把自来水安上，大家看看有什么意见？”
会场内立刻热闹了起来，众人七嘴八舌。
李树林：“于主任，你谈谈看法。”
于大胆：“安自来水是一件好事，我一百个同意，不过，我还是那句话，这安自水来可得钱啊。”
会场热闹的气氛立刻又冷了下来，众人都把目光投向了李树林。
李树林缓缓地道：“于主任说得没错，安自来水是得钱，不过我会去镇里和县里，求得领导和有关部门的支持，我明天就去县里，顺便把水带去化验一下。”
24  村中  日  外
    树林走下公汽，二懒等人迎上前。
二懒急问：“李书记，水质化验得怎么样？”
李树林兴奋地答道：“化验报告说，咱们南沟的水源含有很多有益矿物质，十分适合饮用。”
25  老梗梗家  日  内
    李树林和老梗梗在谈论安自来水的事。
李树林：“镇里和县里对咱们村安自来水的事大力支持。”
老梗梗：“光搁嘴支持谁都会。”
李树林：“过几天县自来水公司就派专家来测量，所有的水管包括安装都由镇里和县里负责。”
老梗梗：“那水呢？从哪接水呢？”
李树林：“南沟。”
老梗梗眯着眼睛看着树林：“什么？你说啥？南沟？”
树林：“对，我这次去县里化验的就是南沟的水。”
老梗梗摇头道：“树林，你爹我先放个屁撂这搁着，你这安自来水的事十有八九要泡汤。”
李树林：“为什么这么说？”
老梗梗：“这不是秃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嘛，南沟的水再好有什么用？水源那疙瘩有好几家的祖坟。”
李树林：“挪坟，为了安自来水必须挪坟。”
老梗梗：“你说得真容易，那南沟可不光是咱们老家的祖坟，狍子沟张王李于四大家族的祖坟都在那儿了。”
二懒匆匆走进屋内，叫道：“李书记，不好了，山里红听说你安自来水要挪南沟的坟，火了，在大闹村委会，一会就能奔你家过来了。”
老梗梗：“你看看，我说什么来着了。”
树林妈：“老头子，这一屁算是叫你嘣对了。”
26  村委会  日  内
    于大胆从村委会屋子内走出来，山里红紧追在后，喊着。
山里红；“于村长，这事你得给咱大伙做主啊。”
于大胆不耐烦地回身道：“我说山里红，你别在这穷喊乱叫唤，这安自来水的事又不是我张罗的，挪不挪坟该着我什么事。”
山里红：“你不是村长吗，不找你找谁。”
于大胆：“你脑子叫门挤了还是进水了，我们老于家的祖坟也在南沟那疙瘩了，我找谁去？”
27  老梗梗家院内  日  外
    李树林和王颖一边说着什么从屋内走出来。
山里红气势汹汹地闯进大门内，喊道：“李树林。”
李树林从容微笑着道：“红姐，这又是什么事呢，发这么大的火。”
山里红：“李树林，你装啥大尾巴狼，你凭什么要挪俺老家的祖坟？”
李树林：“挪坟的事是计划安自来水，不过事现在还在论证阶段。”
山里红：“我不管你干什么，休想动一下俺老张家的祖坟。”
李树林：“难道你不想咱们家家户户都吃上自来水吗？”
山里红：“想，我比谁都想，可你就是别想动老张家的祖坟。”
王颖“红姐，树林不是说了嘛，现在还在论证过程中，没有经过坟主的同意，村里是不会动坟墓的。”
大酒缸气喘吁吁跑过来，大声喊叫着；“山里红，不好了。”
山里红惊问：“你抽啥风？啥事不好了。”
大酒缸：“咱家的祖坟被人给刨了。”、
山里红：“谁刨的？”
大酒缸：“老梗梗干的。”
 “好你个李树林，你这边吵吵着要挪坟，你爹那边就去扒坟，你们还让不让俺们活了，我跟你拼了。”山里红发疯般地嚎叫着向树林扑去，又抓又挠，树林的脸上立时出现了几道血痕，王颖上前劝着。
老梗梗扛着镢头快步走进院中，大吼一声：“山里红，你上老李家撒什么野？”
山里红愣了一下，转身冲着他嚎叫道：“老梗梗，你凭什么刨俺家祖坟？”
老梗梗：“山里红，你胡勒勒什么，谁刨你家祖坟了？”
山里红：“就是你干的。”
老梗梗：“吃饭吃米，讲话讲理，你不能瞪着眼睛说瞎话，说我刨你家祖坟得拿出证据来。”
大酒缸满身酒气地：“我看见是你干的。”
老梗梗：“你亲眼看见的？”
大酒店：“我亲眼看见的，我今天冲着日头，我要说说句假话，我就从北大砬子上摔下来。”
老梗梗哭笑不得地：“你个大酒缸，你是不是喝醉了，满嘴胡话。”
山里红：“得了，老梗梗，你别装了，你欺负老张家没人。”说罢向老梗梗扑上去。
李老太端着一盆洗菜水愣在门口，老梗梗顺着夺过水盆来，兜头向山里红浇过去，山里红这才停了下来。
老梗梗又抄起一根棍子冲着山里红吼道：“小王八犊子，你们还长能耐了，今天不削你怨我手懒。”
李树林见父亲要动粗，顾不得脸伤，赶紧上前劝父亲息怒，众人也劝说着山里红和大酒缸。
山里红百般委屈地哭道：“村里不讲理还有讲理的地方，我去镇里讲理去。”
28  镇政府镇长室  日  内
    齐镇长在办公桌着把文件话到一旁，扫视着坐在面前的山里红和大酒缸。
齐镇长问道：“张财，你亲眼见到老梗梗刨你家的坟吗？”
大酒缸犹豫着，山里红用胳膊肘儿拐了拐他，大酒缸道：“是，是我亲眼看见的，我今天冲着灯，我要是说句假话就从北大砬子上摔下来。”
齐镇长：“这样吧，你们俩先回去，我马上安排人前去调查，公民财产受国家法律保护，如果情况属实的话，我们会严肃处理的。”
29  老梗梗家  夜  内
    李树林、王颖和老梗梗、李老太在桌前吃着晚饭。
李老太忧心忡忡地：“老爷子，老张家的坟真不是你刨的？”
老梗梗：“我说你怎么咸吃萝卜淡操心呢，我再糊涂也不至于糊涂到那个程度，你说我闲着难受是咋着，我去刨人家祖坟干啥呢？”
李老太：“那大酒缸咋就死咬着你不放呢，还说亲眼看见你干的。”
老梗梗：“他愿意扒瞎我有什么办法。”
王颖：“大叔，大婶，要我看呀，这事也不必着急，等镇里下来调查后不就不清二楚了吗？”
30  村委会  日  内
    屋内挤满了人，窗外涌来许多看热闹的群众。
齐镇长和树林坐在办公桌前，于大胆掏出烟递给齐镇长一颗，自己点吐着烟雾。
齐镇长道：“我看这事吧也不能把责任都推到树林父亲身上，他老人家也是替李书记着急，李书记要为全村安装自来水，他老人家是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呐。”
两名警察走进屋内，其中一名在齐镇长耳旁小声耳语着，齐镇长抬起头看着大酒缸和山里红，道：“张财，我们希望你们夫妻俩好好考虑一下，诬告是要反坐的，如果你们反悔了现在还来得及。”
山里红理直气壮地：“这个状我们告到底了，我们不反悔，我们就要讨个说法。”
齐镇长：“张财，你真敢确定亲眼见到老梗梗在刨你家的坟地吗？”
大酒缸四下撒目着，伸手指着屋顶的灯：“我张财今天冲着屋顶的灯说话，我要是撒一句谎再去北砬子挑水就让我摔成腿断胳膊折。”
齐镇长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，但又强忍怒气坐了下去，冲警察摆了摆手。
警察甲：“我们去现场勘查过了，南沟那几处坟墓的确有一盔坟塌陷了，但那绝不是人为的，从现场杂乱的牲畜足迹判断，造成坟墓塌陷的原因应该是黄牛踩塌所致。”
齐镇长：“张财，山里红，请你们跟派出所的同志走吧，该怎么处理该怎么处理。”
山里红一屁股坐了下去，嚎哭着；“你个死酒鬼，你不说你眼见到老梗梗拿镢头刨咱家的坟吗？”
大酒缸：“我是看见
李树林站起身道：“齐镇长，我是看见老梗梗扛着镢头从南沟下来的。”
警察甲：“请你们二位跟我们走吧。”
树林站起身拦道：“齐镇长，我看这事就算了吧。”
齐镇长：“算了？”
李树林：“张财喝上二两小酒腿软眼花，再加上坟也确实塌陷了，我相信他绝不会是故意陷害的，我想还是给他们夫妻一次改过的机会吧。”
齐镇长和俩警察小声商量了一会，拍了拍树林的肩，道：“那好吧，我们也尊重你这位支部书记的意见。”
31  老梗梗家  日  内
    老梗梗走进屋内，树林妈摇着扇子。
树林妈问道：“老爷子，自来水的事树林张罗得怎么样了？”
老梗梗掏出烟袋用力鼓着，道：“养活了个孩子叫猫叼去了，山里红这一闹腾，挪坟的事谁还敢提。”
    树林妈忧郁地叹息着。
32  大河边  日  外
    李树林蹲在河边，凝望着静静的河水，水中倒映着他的影子，远处残阳的余辉洒在水面上，牛的嘶鸣，鸭儿的叫声。
    他伸手在水面上轻轻地搅动着，自己的影子晃动了起来。
老梗梗牵着牛走过来，让牛饮水，看着树林，道：“树林，要听你爹一句话，就别指望南沟那疙瘩了。”
树林在石块上坐了下来，叹道：“不指着南沟还能指着哪儿呢？”
老梗梗；“要论水质北砬子那块也不懒，差就差在一到冬天就干碗了。”
树林：“北砬子我也考察过了，那水是不错。冬天干涸不说，就是夏季水流也不够全村用的。”
老梗梗：“你这事啊，可真是活愁人啊。”
33  村路上  日  外
    树林和牵着牛的父亲一边向村里走去一边说着话。
老梗梗：“说一千道一万，我是算看出来了，你就指着南沟出菜。”
树林：“这是惟一可以利用的水源。”
二懒气喘喘吁吁地跑过来，大喊着：“李书记，不好了，不好了，大酒缸去北砬子挑水，从上面摔下来了。”
34  医院内  日  内
    树林腋下夹着包和王颖、山里红、二懒等人焦急在等在抢救室外，一名医生从室内走出来。
李树林迎上前问道：“医生，他的伤势如何？”
医生：“命是保住了，只是腿怕是保不住了，两条腿基本上都废了。”
35  李树森家  夜  内
    钱笸箩在灯下熨衣服，王颖在一旁帮忙。
钱笸箩：“王颖，你说你咋这么傻呢，不好好在城里呆着，跑到这穷山沟里来干什么。”
王颖：“我觉得山里挺好的，空气好，山美水美人更美。”
钱笸箩：“美，美个屁吧，这山里头的人才坏呢，不说别人，就说山里红吧。”
王颖：“嫂子，山里红咋着了？”
钱笸箩：“你是跟嫂子装相呢还是真不知道？”
王颖：“嫂子，我是真不知道，我才来狗子沟几天啊，我什么都不知道。”
钱笸箩：“我实话跟你说吧，山里红在咱们狗子沟是第一大破鞋精，这个小骚狐狸，你大哥要不是我看得紧，早就被她给勾了魂去。”
王颖：“不会吧。”
钱笸箩：“你呀，可真是书念多了，书呆子。大酒缸没出事前，山里红作得还能差点，眼下大酒缸残废了，山里红急得觉都睡不好，哎，我可给你提个醒啊，得注点意。”
王颖摇着头：“树林可不是那样的男人。”
钱笸箩：“树林不是那样的男人我相信，可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，哪个男人也架不住狐狸精的勾引。”
    王颖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。
36  山里红家  夜  内
    屋内，树林和山里红在说着什么。
    屋外，王颖来到院中，看着屋内树林和山里红的身影，她迟疑了一会，掏出手机对着屋内拍了照后转身离开。
37  老梗梗家  夜  内
   李树林走进屋内，王颖面向墙壁躺在炕头。
树林上前察看着，小声道：“睡了吗？”见王颖没有反应，又小声道：“睡觉怎么不脱衣服呢？”
王颖冷冷地道：“没睡。”
树林察觉出她的异样神情，道：“怎么啦？王颖，生我气啦？”
“没有。”王颖突然翻过身来，道：“树林，咱们一起回城去吧。”
树林惊讶地：“回城？”
王颖：“对，回城，把村里的工作辞了，回城去找份舒心点的工作，我也找份工作，我再让我爸妈出点钱买套房子，咱们早点结婚。”
树林面露难色地：“可是咱们不是说好了吗，要把这次三年下村任职干到底再回去吗？”
王颖：“可是我现在愿意你再这样呆下去了。”
树林：“为什么？能告诉我为什么吗？”
王颖：“我不愿听到人们风言风语的，你知道吗，说你什么的都有。”
树林：“乡下人都这样，你何必较真呢，人们爱说什么说什么去吧。”
王颖：“你不在乎，可我在乎。”
树林：“我也没做什么让你不放心的事啊。”
王颖：“那你今晚干嘛自己去了山里红家？”
树林恍然大悟地：“原来你是为这个啊，其实不用听人们的议论我心里也能感觉到，这个山里红的情况特殊，我这个村支书又不能不管，再说为了安自来水的事……这样吧，王颖，从明天起，我保证不再单独接触山里红，你看这样可以了吧？”
王颖撅着嘴，扑进他的怀里，撒娇道：“你是铁了心。”
树林：“就是头拱地我也要把狍子沟的自来水安上，让全村群众富起来。”
王颖；“那山里红的事你有什么具体打算？”
树林：“山里红有俩念书的孩子，大酒缸又残疾了，生活够艰难了，我想给她家办上低保。”
王颖：“这个想法倒是不错。”
树林：“其实我还有个更大的计划。”
王颖：“能说给我听听吗？”
树林：“我想在安自来水的同时，把山里红的问题彻底解决了。”
王颖吃惊地看着他：“彻底解决？”
    树林笑着。
38  村委会  日  内
树林对于大胆道：“于主任，你是一村之长，又是共产党员，我希望你能带头挪坟。”
于大胆：“李书记，你放心，虽然我于振江不同意挪坟，但是只要你们老李家和其他几家都把坟挪了，我于振家二话没有。”
39  村中  日  外
    老梗梗走在村街上，一群村民围在一起吵吵着，钱笸箩拦住老梗梗。
钱笸箩：“爹，听说树林要动老李家的祖坟，我可有言在先，这祖坟管你大儿子过日子，我们是一百个一万个不同意挪坟。”
老梗梗气呼呼地道：“别说你不姓李，就是你姓李，我这个老家的活祖宗还没咽气呐，也轮不到你出来主事。”
40  李树森家  日  内
    钱笸箩没好气地把盆摔在地上，没好气地骂着。
钱笸箩：“李树森，你给我听着，你兄弟要是敢把祖坟给挪了，我就和你离婚。”
树森气急吼道：“离就离，少拿离婚来吓唬我。”
钱笸箩：“行啊，你李树森长能耐了，你有要火去和你兄弟你老爹发去，冲我算什么能耐。”
于大胆走进院内：“你们两口子吵什么啊？”
钱笸箩：“于村长来得正好，你看看树森那个窝囊样，叫人家欺负到头上了，三扁担擂不出个屁来，对自己老婆倒耍起威风来了，你说挪坟的事能轻易答应吗？”
于大胆：“我也是反对反对再反对，坚决反对，对于李树林的决定，我是撅腚不服。”
钱笸箩：“那你这个村长也得拿出点措施来啊。”
于大胆：“急什么，要依我看山里红那关李树林就过不去。”
40  河边  日  外
    李树林坐在河边，呆呆地看着村民们在河边担水、牵牛在河边饮水。
李树林（画外音）：我没有想到村里的工作会是这么的复杂,狍子沟的吃水难问题由来已，我这第一脚要是踢不好，以后的工作就更没法开展了，无论如何我也得把这个任务完成。
老梗梗背着手走到身旁，道：“怎么样？掰不开大栓了吧？”
    树林露出一丝苦笑一声长叹。
老梗梗：“这回知道愁了吧，要我说你赶紧回城里去找份好工作吧，这村里的事不是那么容易办的。”
树林：“爹，做任何一件工作都会有阻力的，我希望你能支持我。”
老梗梗：“我支持你，你是我儿子，我全力支持你挪坟行了吧。”
    老梗梗说罢背着手牵着牛离去，树林望着父亲的背影。
41  老梗梗家  夜  内
    一家人围在桌着吃着饭，树林看着父亲，想说什么，却欲言又止，显得心事重重。
树林妈给他给王颖碗里夹着菜，道：“别光闷头吃,饭，吃菜，吃鸡肉。”
树林感激地：“妈，你别夹了，我自己来，你也吃吧。”
老梗梗；“你在外边念书，你妈成天把你挂在嘴边上了。”
树林妈：“哪有当娘的不挂着自己的孩子的？”
树林：“父母的养育之恩我一定会好好报答的。”
老梗梗：“你这书是没白念，嘴巴倒挺甜的，我和你妈都是土埋到脖梗的人了，也不指着过大富大贵的日子，你只要给我俩省点心就行了。”
树林：“这我知道，少让老人我为操心也是我的心愿。”
老梗梗：“这话听着还像是那么一回事。”
树林：“我也希望你们能在工作上支持我。”
老梗梗：“支持，我和你妈谁也没说不支持你。”
树林：“爹，那你就得帮我把安自来水的事办好。”
老梗梗：“你是大学生，有知识有文化，你又是村官,你爹我没一天书没念过，我可帮不上你的忙，你也别打我的主意。”
树林：“爹，你可答应过支持我的。”
老梗梗：“我不反对就是支持你了，你还想我怎么着？”
树林：“我想请你帮我把山里红的工作做通。”
老梗梗，提高嗓音道：“说来说去你还是在我身上打主意。”
李老太使劲瞪了丈夫一眼：“有话好好说呗，你和树林急什么眼？”
老梗梗站起身：“是我急眼吗？树林总是打我的主意。”
树林妈：“你听你话说得叫人听了笑不笑话?你不是他爹吧?他不指着你指谁?”
老梗梗：“当初我说什么来着了，这村里的事不是好办的，这头一脚还没踢出去呐，就知道愁了，要是知道难办就回城里去吧。”
树林妈：“行了，少说两句吧，饭也吃不清闲。”
老梗梗：“你别把一个鳖都划到我头上，这事不是我引的头。”
树林妈：“饭也堵不住你的嘴，哪来的多这么的话呢。”
老梗梗：“你拉倒吧，你要是闭上嘴，也没人把你当哑巴卖了。”
王颖看看树林，低着头，面现窘色。
42  菜地里  日  外
    老梗梗在查看着庄稼，李树林走上前。
李树林道：“爹，你在这了，我到处找你呢。”
老梗梗：“你找我干啥啊，是不是还想叫我帮你挪坟？”
李树林脸上堆着笑：“爹，你说对了，你怎么知道我心里想的事呢？”
老梗梗：“我高梁米饭比你多吃几十年，再说你是我儿子，你一镢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八波蛋。”
李树林：“爹，我思来想去，还得找你，我知道你反对我回村也是为我好。可是事到如今是没有退路了，正所谓开弓没有回头箭，这次全省大学生下乡动员大会上，我是代表全省大学生宣誓的，你说我能就这样稀里糊涂地退却吗？你也知道现在大学生的就业压力相当的大，我……”
老梗梗：“行了，你别说了，这些事我心里都明镜似的。”
李树林：“爹，那你是消气了，准备帮我了？”
老梗梗：“心里有气是有气，可你是我儿子，别人可以看你的笑话，我能吗？”
李树林：“爹，谢谢你。”
老梗梗：“你拉倒吧，别和你爹整这虚头八脑的了，你就说我怎么帮你吧？”
李树林：“你帮我把山里红的工作做通，她是关键。”
老梗梗：“你快拉倒吧，山里红？你别指着你爹了，我和她不对付，两句话不来就顶起来了。我要是不跟着掺和还好点，我要是说话，事更糟了。”
李树林：“爹，我不要求你亲自跟她说话，我只求你做做我哥的工作。”
老梗梗；“你还打树森的主意，他不反对你挪坟就算烧高香了，他会帮你？你也别指着我去求你哥。”
43  村路上  日  外
    李树林和父亲一起走在村路上。
老梗梗：“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，你挪吧，咱们老李家这一大户，我也都挨个过了话，都点头了。”
李树林：“爹，我要和你说的不是这个。”
老梗梗：“那你想说什么就说吧，别吞吞吐吐的。”
李树林：“最难的是山里红，她可是铁杆迷信。只要把她拿下来，其他的事就好办了。“
老梗梗：“这事我能帮上你什么忙？我只能瞪着两眼干瞅着。”
李树林：“爹，我想来想去还得用迷信来对付山里红的迷信，山里红是铁杆迷信，我哥是迷信大王，因此山里红最相信我哥说的话。但是我哥肯定还能为上次挪坟戒酒的事记恨我，所以我想请你去帮我说服我哥。”
老梗梗：“上次树森为大酒缸挪坟的事他窝了一肚子的火，再说你哥家是你嫂子当家。我看这事是瞎子点灯白费蜡。”
李树林：“他是不会帮我，不过，你不是他的父亲嘛，他再怎么着也得听你的话吧。”
老梗梗：“这话可不一定啊，你不是真把你爹当成老祖宗了，你以为你爹就有那么大的面子。”
李树林：“什么事不试一试怎么知道行不行呢。”
老梗梗不情愿地：“你爹我就干一回帮瘸子打瞎子的事。”
了树林；“这怎么叫帮瘸子打瞎子呢？”
老梗梗：“怎么不叫帮瘸子打瞎子，我帮着老儿子对付大儿子。”
李树林：“爹，我这可是为了全村群众吃水的大事啊。”
44  老梗梗家  夜  内
树林妈坐在炕上缝着布垫，老梗梗坐在炕沿上搓着麻绳。
树林妈眼睛从老花镜上面看着他，道：“老爷子，树林安自来水的事有眉目了吗？”
老梗梗：“八撇还没有一撇。”
树林妈：“安自来水是好事，可挪坟就不那容易了。”
老梗梗：“这话算是叫你说对了。”
树林妈：“你这个当爹的得帮着树林点，我看光靠他自个够张罗的。”
老梗梗：“这话还用你说，我这帮瘸子的打瞎子的事没少干，树林装药我放枪。”
45  树森家  夜  内
    李树森和李树林、老梗梗在说着挪坟的事。
树森摇头晃脑地道：“常言说，穷挪坟，富搬家，祖坟不能轻易动，这是管后代人过日子的。”
老梗梗：“坟茔咋能管着活人过日子？”
李树森：“茔地是阴宅，动坟是要坏了风水的。”
李树林：“哥，你迷信的毛病怎么不但没改，反而更重了。”
李树森：“这不是迷信不迷信的事，你看谁家日子过得好好的，随便就把坟给挪走了？”
老梗梗：“这不知道都是谁立下的穷规矩，死人还能管得着这些活着的人。”
树森：“南山是龙岗是风水宝地，挖自来水就把龙脉给断了。”
老梗梗：“这都是些穷讲究。”
李树森：“爹，别的事你犟，这事你别犟。山为龙，水为气，有龙有气就是风水宝地。”
老梗梗：“我还就不信这些个，我天天打南山那儿路过，从来没看见过龙，牛羊倒是没少见过。”
李树森：“自来水的头都叫水龙头，这是公认的。为啥不叫水牛头，水羊头？”
老梗梗：“坟茔真能管着活人过日子吗？”
李树森：“那是当然的。”
老梗梗：“你这是拿你自己的手打你自己的脸，我问你，咱们家的老祖宗你都请回家来了，又是烧纸又是烧香，为啥没帮你发财呢？”
李树森：“你这是抬杠子。”
老梗梗：“咱们老李家我岁数最大，挪坟这事我坐行下来了。”
钱笸箩抱着胳膊冷笑着：“干什么？你们欺负人也不能这样啊。”
山里红走进屋内。
山里红：“李书记，你的自来水就别安了，我山里红不同意安。”
李树林：“红姐，你说错了，自来水是给全村安的，不是给我个人安的。”
山里红：“李书记，你安自来水我同意，但我不答应挪坟，俺们家的日子这才见到点日头，可不能随便挪坟。”
李树林：“这件事情只是我个人的一些想法，到底怎么办，还会和大家商量的。”
老梗梗望着山里红的背影，道：“刚领低保，腰杆就硬了。穷人翻身比地主还狠。”
46  李树森家  日  内
老梗梗和李树林在看着李树森。
树森连连摇着头：“办不了，这事我办不了。”
老梗梗：“树林求你是看得起你，别拿把了。”
树森：“你叫我去忽悠山里红挪坟，我咋张口？说啥？”
树林：“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，只要能让山里红同意挪坟就成。”
树森：“树林，叫我去也行，那你得先帮我把执照给办下来。”
老梗梗：“你要办啥执照？给人挪坟还有办执照的？”
树森：“爹，你是不知道，上回为老张家挪坟那事，树林把我好顿厉害。说你去北京申请个营业执照吧，给全世界的酒鬼，吸毒的挪坟，七三八四的造了一大套。我是怕了，不敢再给人家摆弄茔地了。”
老梗梗：“树森哪，树森，你就翻小肠这点章程，这回和上回一样吗？上回是你闲扯蛋。这回是树林为了全村吃上自来水，别葫芦搅茄子，南瓜茄子各归各。”
树森：“那就让我考虑考虑再说吧。”
老梗梗：“你办不办就是句痛快话，树林现在是急眼门了，不到十二分他不能来求你。”
47  河边  日  外
    山里红坐在河边搓衣服，李树森走过去。
李树森：“山里红，我想和你说点事。”
山里红：“啥事？”
李树森：“这几天早晨我观察，你们家的茔地往外冒青气。”
山里红：“茔地冒青气？是好是坏？”
李树森：“茔地里的青气都跑了，还能好吗？”
山里红：“树森大哥，你不是来糊弄我吧？”
李树森：“我糊弄你干啥？我还能得着啥好处？”
山里红：“那咋办？”
李村森：“要依我说，你不如趁着这次村里建自来水的引子，把茔地迁走算了，还省得自己花钱。”
山里红：“现在这日子见好了，不能随便起坟吧。”
李树森：“其实吧，我挺后悔的，上次要是帮你把茔地挪走的话，大酒缸就不至于出事。”
山里红：“那行，明天早晨我也往南山茔地那儿注点意，要真是冒青气了，我就把茔地起走。”
48  村路上  日  外
    李树林和父亲等在路上，李树森走到近前。
老梗梗：“树森，山里红是啥态度？”
李树森：“好，好，好啊。”
老梗梗：“两个哑吧亲嘴，好的没法说了？你是打算把谁急死是咋的？”
李树森：“山里红说了，明天早晨要看看南山的茔地是不是真冒青气，要是冒青烟她就起茔地。”
老梗梗：“你这不是帮倒忙吗？你见过谁家的茔地冒过青气？”
“是你们请我去的，有能耐你们自己去，出力不讨好。”树森赌气走开。
老梗梗：“树林，不是你爹不支持你，听你爹的话，泄气，泄气吧。”
了树林：“倒也未必。”
49  山坡上  日  外
    山坡上的松树林子后面，二懒正往桶子里划拉着干草，将草点着。
老梗梗从树丛后走了过来：“二懒，你胆子不小，敢在山上点火。”
二懒：“你喊啥？我这是在执行任务。”
老梗梗：“防火戒严期内，野外不准见明火，走，跟我去村里。”
二懒：“求求你了，你别管闲事了，我这是奉李书记的指示，要让老张家的茔地冒青烟，知道不？我这是为狍子沟能吃上自来水而努力工作。”
老梗梗：“这个树林，什么道道都能琢磨出来。”
二懒：“你知道了可不能给说漏兜。”
老梗梗：“我这么大个人还用你来教，二懒，你这样不行，你得上坟跟前去放烟，那在山底下看着才是那么回事。”
二懒：“我自个害怕坟茔。”
老梗梗：“我陪着你去。”
50  于大胆家  日  外
    于大胆和李树森在院内着修摩托车。
树林走上前：“修车呢，于主任，我哥也在这啊。”
于大胆：“李书记来了，有事吗？”
树林：“我找你研究挖自来水管道沟的事。”
于大胆：“太早了吧，南山的坟还没动呐，等都把坟起走以后再研究挖沟也不晚。”
树林：“起几处坟还不容易吗？很快的事。”
于大胆得意地：“我听大伙说了，山里红要见到茔地冒青气才能起坟，要我说，你就等着吧，下辈子吧。”
树林：“于主任也太悲观了吧。”
于大胆：“树林，说到底你还是年青，有些民间上的事不懂。”
山里红匆匆跑进来：“树森大哥，真叫你说对了，你看俺家的茔地真冒青气了。”
树森：“我这正忙着呢，别一惊一咋的。”
山里红：“不信你们往南山上看看，从俺家院内看得老真亮了。”
于大胆：“真的假的，说的跟真的一样。”
树森和于大胆爬上院墙，向山上望过去，果见南山茔地有一缕青烟袅袅升腾。
山里红：“看真亮没有？我没说瞎话吧。树森大哥可真有两下子。”
于大胆回头看着树林：“他没树林厉害，树林不光是两下子，三下子四下子都有。”
51  山坡上  日  外
    李树林和于大胆站在山坡上察看地形。
李树林边看边在图纸上划着：“挖沟线路就这样确定了，关键是深度，深度一定要在一百五十公分以下，这样才能保证冬天不冻。”
老梗梗从山上走下来：“树林，这挖沟可不是个小工程，你们打算怎么挖？”
树林：“动员全村的劳力，来场大会战。”
老梗梗：“我听着感觉又回到过去吃大锅饭的年代了。”
于大胆：“这又什么不妥吗？”
老梗梗：“当然不妥了，你们干部光站着支使嘴，群众造得汗巴流水的，群众能没有意见吗？”
于大胆：“有意见也没有办法，干部就得监督管事，哪朝哪代都是这样的。”
老梗梗：“要是这样干，哪朝哪代才能把自来水修上？就算你们能把人组织起来，你能保证个个都能出力？大锅饭的亏还少吃了？都是出工不出力。有数的，人多看，龙多旱，母鸡多了不下蛋。”
李树林：“爹，你要是有什么好点子说出来听听。”
老梗梗：“要我说，这自来水是全村人的事，干脆一家一户分下去，自个挖自个的，你们干部也别占便宜，照分不误。”
李树林：“这倒是个好主意，和我想的基本上一致。”
于大胆：“树林，你好好考虑考虑一下，要是这么分下去，家里没有劳力的咋办？”
老梗梗：“你这算的是高丽帐，大锅饭干法没有劳力的咋办？主劳力在外面打工的又咋办？”
于大胆：“分下去不也是难题吗？”
老梗梗：“八个神仙过海，谁有能耐谁使。”
    二懒和众村民向山坡上走过来。
二懒：“李书记，听说村里挖自来水沟要实行大锅饭，我们都有意见，不同意。”
树林：“那你们大家想怎么干？”
二懒：“我们大伙商量了，要求村里把挖沟按户分下去，自个挖自个的。”
于大胆：“二懒，你倒是盼着按人头分，要是家里没有劳力的咋办？”
二懒：“于村长，我大名叫李有福，请你尊重我。”
于大胆：“行，算我错了，你说没有劳力的咋办？”
二懒：“谁家挖不了，可以花钱雇人干。”
群众甲：“对，李书记，咱们可不能再吃大锅饭的亏了，打着红旗上工地，个个出工不出力，自来水驴年马月才能建上。”
“好，村里尊重大家的意见，马上把挖沟工程分下去。”树林：“史会计，别忘了给我也分一份。”
于大胆：“李书记，你户口不在村里，你也不是村里的人，你就不要负担挖沟这个事了吧？”
史会计：“对，树林，你指挥大伙干就行了。”
树林：“我生在狍子沟，长在狍子沟，怎么能说我不是狍子沟的人？算我一份。”
52  老梗梗家  日  外
    老梗梗在院内钉镐把，李树林走进大门。
李树林“爹，你们家里还有没有多余的镐头了？”
老梗梗：“你算是问对地方了，过日子人家还能少了这些家把什吗？你把这把拿去用吧，我再找一把。”
    李树森带着一脸的不满走进院内。
李树森：“树林，村里把挖沟这么分下来我有意见。”
李树林：“哥，你有什么意见呢？”
李树森：“我身体不好，你是知道的，这几天眼病又犯了，咋干活？”
老梗梗：“家家都分的任务，不干也得干。”
树森：“我好赖也当过村干部，村里是不是适当给点照顾？”
李树林：“照顾不了，谁也不能搞特殊。”
老梗梗：“树森，你上工地去看看，老头老太太，小孩子都上阵了，你透囫囵一个大老爷们，咋就不能把腰哈下来？把任务完成了。”
“跟你们说不明白，我这眼睛看啥都一马乎，干啥活？”树森走了出去。
老梗梗：“树林，看见没有？你哥这又要放熊托，耍瞪眼熊了。”
53  村中挖沟工地  日  外
    于大胆在地旁挖着沟，二懒和一群村民走上前。
二懒：“于村长，这沟我们不挖了。”
于大胆把铁锨往土里的重重地一插：“李有福，你不好好干活，又起啥屁？”
二懒：“这沟分的不合理，我不干了。”
众村民也都跟着附合着：“对，不合理，不挖了。”
于大胆：“李二懒，你把话说清楚，怎么不合理了？”
二懒：“你们干部分得都是好地段，透暄透暄的，一锨就能插进去。一般群众分得是砬子，镐头都刨不动，除了砬子还是砬子。”
于大胆挽起袖子：“李二懒，你小子是不是长洋了？你敢破坏挖沟，我不好好修理修理你是不行了。”揪住他，两个人撕打在一块。
二懒大喊大叫着：“于大胆打人了，村干部打人了。”
树林扛着镐头和铁锨走近前，扔了肩上的工具，上去拉开：“于主任，你这是干什么？放手。”
于大胆：“李书记，李二懒汰扇动村民拒绝挖沟，这小子就是欠收拾了。”
树林：“李有福，到底是怎么回事？”
二懒：“李书记，群众对你们村干部有意见，你们这沟分得不合理。平地好挖的地方都分给了干部，山坡不好挖的地段分给群众。你们吃肉，群众啃骨头。”
于大胆：“二懒，你胡搅蛮缠。”
老梗梗：“依我看，你们得重新划分地段。”
于大胆：“啥？重分？”
树林：“对，不但要重分，山坡地质复杂的地段咱们全村党员干部、复员退役军人包下来。把土质松软的地方全部分给群众。”
于大胆：“我有意见，这第一次分段是按照居住顺序来分的，赶在哪算哪。也不能吃亏的总是咱们党员干部吧？”
树林：“于主任，咱们党员干部不吃亏谁吃亏，咱们不能和一般群众比。”
于大胆：“李懒，你小子太丧良心了，你对不起李书记。”
树林：“咱们在场的党员和干部对重分地段有没有意见？”
众人齐声附合着：“同意，没有意见。”
54  山坡上  日  外
    钱笸箩在山坡上挖沟，李树林走过去。
李树林：“嫂子，怎么就你自己？我哥呢？”
钱笸箩：“你哥说自己的眼睛坏了，在家养鳖晒盖。”
树林：“我哥是真有眼病吗？”
钱笸箩：“眼睛长在他身上，他说看不见东西，咱们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。”
二懒扛着锹走上前：“要是马上发钱分东西，树森眼睛保准睁得比谁都大。”
钱笸箩：“有福，你不挖沟跑山上来干啥？”
二懒：“我分在大田地上，土稀暄，加上我这体格好，挖完了。我寻思来帮你干点，用不用？”
钱笸箩：“那倒是敢情好，有福，我先给你谢谢了！”
二懒：“和我客气啥？这家伙，地底下全是石头，够戗。”
钱笸箩：“树林，就你哥这样的往后的日子还咋过？”
树林：“嫂子，我倒是想出来一个办法，能好好治一治我哥，把他的眼睛治好。”
二懒：“李书记，我插一句，你要想调理他，就得一下子把他的毛病给治去根才行。”
树林：“李有福，你和我嫂子得配合我，来，我告诉你们怎么办。”
55  树森家  日  内
    钱笸箩和二懒有说有笑地走进院内。
树森拄着棍子摸索着从屋内出来：“回来了。”
钱笸箩：“做没做饭？”
树森：“做啥饭？你看我这样能做饭吗？”
钱笸箩舀了水：“来，有福，洗一洗。”
二懒：“你先洗，我赶趟。”
钱笸箩拉着二懒：“你听我的，先洗，你想吃啥？我给你做。”
二懒：“随便吧，啥都行，能把肚子填饱就行。”
钱笸箩：“那可不行，我要好好招待招待你。”
树森把妻子拉到一旁：“笸箩，你和二懒是咋回事？”
钱笸箩：“没事呀，你问这个干啥？”
树森：“没事你对他这么好？关系不一般。”
钱笸箩：“有福帮我挖沟，我招待他吃点饭不行吗？”
二懒：“嫂子，你别做太多了，少弄几样就行了。”
钱笸箩拿着毛巾给二懒擦着汗：“办置点吃的我不打怵，你进屋看电视吧，一会就好了。对了，有福，咱们晚上是不是也去干？”
二懒：“晚上就拉倒吧，黑灯瞎火的不得眼。”
钱笸箩：“晚上干起活更得劲，说话啥的也方便。”
    树森一脸气恨恨的表情。
56  老梗梗家  日  内
    李树森一脸委屈的站在老梗梗面前。
李树森一脸委屈地道：“爹，这事你得给我做主。”
老梗梗：“自个的梦还得自个圆，别人帮不上你的忙。”
李树森气呼呼地转身离去。
树林妈埋怨道：“老爷子，树森再懒也是你儿子，哪有当爹的这么说话的。”
老梗梗：“你懂个屁，他这是自作自受，现在知道难受了，当初干什么来着了，哼，孩子死了也来奶了。”
57  村委会  日  内
    李树森手里拄着棍子，装成瘸腿的样子走到于大胆面前。
李树森：“于村长，你是治保主任，看在咱俩在一个槽子里吃过食的份上，你得给我做主。”
于大胆：“树森，你这事还是等你兄弟来处理吧。”
    李树林走进屋内，奇怪的表情看着眼前的一切。
李树林：“于主任，发生什么事了？”
于大胆：“你问你哥吧。”
李树林在桌前坐了下来：“哥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？你这么激动？”
李树森：“笸箩和二懒把绿帽子扣在我头上了。”
李树林：“你是怀疑我嫂子和有福俩有什么事。”
李树森：“不是怀疑，是千真万确的事实。”
了树林：“不可能，绝对不可能。”
李树森：“树林，你咋不相信我呢？”
李树林：“哥，是你多心了，我看宝贵和我嫂子之间挺正常的，没有什么事。”
李树森：“他俩要是有事咋办？”
了树林：“你要是有证据能证明他俩有事的话，那就该怎么办怎么办，我为你主持公道。你有什么证据？”
李树森犹豫地：“我，我看见的。”
李树林：“哥，这样的话可不能随便说，诬陷人是要负法律责任的。”
李树森：“树林，你相信我好不好，真是我亲眼见到的，笸箩和二懒近面的不得了，就是对我也没有那么好过。”
李树林：“这我就不明白了，你眼睛有毛病，他们的事你怎么能看得见呢？”
了树森吱唔着：“我，我，反正我是看见了。”
李树林：“哥，你得说实话，这样胡乱猜疑是不行的，没有人会相信的。”
李树森：“树林，我和你说实话吧，我这眼睛根本就没有毛病，我是装的。”
李树林：“那你为什么要装眼睛看不见呢？”
李树森：“我早就怀疑二懒勾勾你嫂子，所以就设下这个计策，目的就是要捉奸。”
李树林呼地站了起来：“行了，你不要再演戏了，你装病的目的就是为了逃避劳动。自从我回村以来，你每到关键时刻就故伎重演。你自己说说，你除了癌症以外，什么病没得过？因为你是我哥哥，我不好意思对你怎么样，你却变本加厉，越来越严重。要是换在别人身上，我早就对他不客气了。”
李树森：“好，好，我承认你说的，但是我问你，笸箩和二懒的事你管不管？”
李树林：“我先问你，你这种毛病今后能不能彻底改掉？”
李树森：“我的老底你都知道了，我以后不改也不行了。”
李树林：“我要你当着大家的面做个保证，今后绝不许再犯老毛病。”
李树森：“好，好，我答应你，今后不再犯类似的错误了。”
李树林：“那好了，你去山上挖沟吧，别叫我嫂子一个人受累了。”
李树森：“那她和二懒的事咋办？我丢人都豁出去了，你得给我一个交待才是。”
李树林：“你要交待，我给你，我告诉你，我嫂子和有福在年青的时候是相爱过。但因有福家境贫穷，我嫂子嫁给了你，从此以后，我嫂子对你忠心不二，从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。至于他俩这次的事，都是我一手安排的，目的就是为了教育你。你听明白了吗？”
    于大胆等人鼓起了掌。
58  山坡上  日  外
树林在挥汗如雨地抡着镐头，于大胆蹲坐在沟边。
于大胆：“树林，人家群众分的地段都完成了，咱们这还得时间了，这样下去要影响下水管。”
王颖：“别的不怕，就怕变天，一旦变了天，挖好的沟就要被水给填死了。”
树林抬头看了看：“天气没事吧，咱们再用个三四天也能完工了。”
于大胆：“李书记，不是我说你，你根本就不该重分地段。人家都挖完了，也没累着，可咱们却累个灯样，谁可怜你？谁说你个好了？”
树林：“咱们当干部的可不是为了赚群众说好话的，再说咱们吃点苦也是应该的，要不还叫什么共产党员？”
二懒、山里红等众村民扛着工具走上山来。
二懒：“李书记，我们群众的挖沟任务已经完成了，大伙来增援你们党员干部。”
树林：“那我就代表全村的党员干部们向你们表示感谢了！”
山里红：“李书记，你们党员干部把方便让给群众，自己却处处吃亏，我们都是人，人心都是肉长的，大伙说是不是？”
山里红：“对，咱们村的干部都是好干部，大伙心里都有数。”
二懒：“我说大伙别白话了，还是开干吧。”
钱笸箩跑到近前：“树林，咱爹他昏倒了。”
59  坡上  日  外
老梗梗躺在坑沟里，李树林和众人焦急的围在他身旁呼唤着他。
二懒喊道：“李大叔啊，你可不能就这么走了啊。”
钱笸箩：“掐人中，快掐人中。”
    老梗梗慢慢睁开眼睛，看着众人。李树林背起父亲向山下走去。
60  老梗梗家  日  内
树林妈给老伴头上敷着毛巾，又拿过扇子给他扇着风。
树林妈埋怨道：“你以为你是年轻那会儿，老胳膊老腿了。”
老梗梗无力地叹着气：“我倒没感觉怎么累，是急的，上了一股火。”
树林妈：“你说你上的哪门子火啊？”
老梗梗呼地坐了起来，提高了嗓音：“你这话说得怎么不着调呢？这水沟要是挖不成，安自来水的事也得泡汤，咱当老的能眼瞅着树林坐蜡吗？”
树林妈把他摁倒下去，道：“你要炸尸啊？老实躺着你，有话躺着说。”
老梗梗：“咱吃饭吃米，讲话讲理，事在这明摆着。”
树林妈：“我比你还急，光急有什么用，饭还不得一口口吃。”
这时候，李树林陪着齐镇长匆匆走进屋内。
李树林道：“爹，齐镇长看你来了。”
老梗梗张罗着要起身，齐镇长赶紧摆手道：“别动，别动，你老人家还是躺着吧。”
老梗梗：“我老了，不中用了，没给大伙帮上什么忙，反倒拖累了大伙，还麻烦镇长来看我。”
齐镇长：“老人家，挖自来水的事你就别着急上火了，这不是什么难题了。”
李树林：“爹，齐镇长带来了工程机械。”
老梗梗：“啥机械啊？”
61  村路旁  日  外
    挖掘机正在作业，树林和齐镇长陪着老梗梗凑到一旁观看着。
二懒大呼小叫道：“这挖掘机太厉害了。”
老梗梗脸上有了喜色，点头道：“这东西是好。”
二懒：“一个顶得上一千个壮劳力。”
老梗梗：“一千个壮劳力也不换啊。”
62  村中  日  外
李树林和于大胆走在村路上，说着话。
李树林说道：“于主任，自来水工程已经进入收尾了，我今天想和你谈谈关于山里红的事。”
于大胆：“山里红还有什么事？你不是已经给她家办上低保了吗？”
李树林：“低保只能解决山里红家的温饱问题，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贫困问题。山里红还年轻，而张财却已经失去了夫妻生活的能力，这样长此下去对山里红是不公平的。”
于大胆：“李书记，你有话就真说吧。”
李树林：“我想让山里红再找一个丈夫。”
“啥？”于大胆瞪大了眼睛：“你说啥？再找一个丈夫？”
李树林点点头。
于大胆：“你开什么玩笑？你让山里红再嫁人，那大酒缸咋办？你能把他弄死还是塞进耗子洞里？”
李树林：“张财嘛，山里红可以和他办理离婚。”
于大胆：“李书记，你这可是纯粹是胡扯，你怎么寻思一出是一出呢。”说罢快步离去。
李树林：“于主任，你听我把话说完嘛。”
    树林说着，无奈地摇了摇头。
63  老梗梗家  日  内
老梗梗点着头：“有那么点意思，你再说说叫什么来着？”
李树林：“带夫招夫。”
于大胆：“大夫？我看护士也不行。”
老梗梗：“我看行，这山里红吧年轻轻的就守活寡，怕是守不住，万在有一天她扛不住了撒腿把家撂了，大酒缸和俩孩子就算完完了。”
于大胆：“这不闹笑吗？这搁过去不就叫拉帮套吗？”
老梗梗：“对，是这么个事，招个汉子拉帮套。”
李树林：“这和过去的拉帮套不一样。”
于大胆：“有什么不一样？”
李树林：“山里红得和张财办了离婚手续，和新招的办理结婚登记，山里红得和新丈夫得把张财当成哥哥来养活。”
于大胆挠着头：“我说李书记，都说我于振江胆大，你比我胆还大，你可真敢想啊。”
李树林：“这事听着可能有些不太顺耳，不过却是能从根本上解决山里红家的实际问题。”
老梗梗；“大酒缸撑名打鼓是丈夫，里外里把山里红给活活坑了。”
李树林；“我就是这么考虑的。”
老梗梗：“话再说回来，就算她不会丧那个良心，一个小媳妇真就能熬得住寂寞，弄不好村里又要打得鸡哇狗叫的。我说树林这招带夫招夫行，行的通啊。”
于大胆：“那行，我没意见，那就按李书记的想法办吧。”
老梗梗：“这话嘴上说说容易，那得山里红和大酒缸同意。”
李树林：“山里红的工作我安排王颖去做，张财的工作我来做。”
老梗梗：“我看事情没这么简单，就算山里红和大酒缸点头了，那有目标吗？”
李树林：“这个我早就想好了，咱们就趁自来水完工那天举办一场招夫大会。”
    老梗梗和于大胆面面相觑。
64  大河边柳树下  日  外
    清莹莹的河边大柳树下，王颖和山里红在洗着衣服。
山里红一边搓着衣服一边问道：“王颖，你准备啥时候和树林办喜酒啊？”
“这件事我和树林还没商量过呢，”王颖话锋一转道：“哎，红姐，你说说你自己吧，过得咋样？”
山里红马上变得愁容满面地叹着气：“我呀，我这辈子就算这么样了，我是撒手无招了。”
王颖：“红姐，那你总该有个打算吧？”
山里红：“打算啥？有时心里叽溜，就想把他们爷仨撂了，可哪能狠下这个心来，这辈子  
     就守活寡这命了。”
王颖：“我倒是有个注意，即能让你养活张财又有过上幸福的夫妻生活。”
山里红脸上立刻充满了喜色，但转眼就消失了，脸上又挂着忧郁：“你别逗我了，我自己 
    都觉着没有路路可走了，你会有啥办法。”
王颖：“红姐，我是说真的。”
山里红：“那你说说是啥主意吧。”
王颖：“红姐，你可以再寻个中意的人招进家中。”
“啥？”山里红一时惊呆了。
王颖：“我是说你可以再处个对象。”
山里红：“我说妹子，你这是拿我寻开心呢，我家里有个男人了，我再招个进家来，这不是养汉吗？”
王颖：“你只要和张财办了离婚手续，再打个对象就是合法的，这样一来，你们家的日子才有希望。”
    山里红停下了手中的活，呆呆地盯着河水出神。
65  山里红家  夜  内
山里红站在炕边给大酒缸擦试着身子，她几次欲言又止。
山里红最后咬了咬牙，张口道：“张财，我想跟你商量个事。”
大酒缸闭上眼睛：“是不是招夫的事。”
山里红；“你知道了？”
大酒缸；“李树林和我说了。”
山里红；“那你是啥意见呢？”
    大酒缸眼角涌出泪花，嘴唇翕动着却无声。
山里红：“你别难受，这事也只是说说，我也没答应，你要是不同意就拉倒，就当没有这么一挡子事。”
大酒缸：“我是为你高兴，我是个废人，我不能连累你守活寡，这事我同意。”
    山里红俯下身子，静静地望着满脸泪水的丈夫。
66  老梗梗家  日  内
    李树林和于大胆站在院中说着什么，王颖走进院内。
李树林：“广告听事办妥了吗？”
王颖：“放心吧，都办妥了，电视台和报纸都联系好了，全镇各村的路口也都贴上广告了。”
于大胆：“哎，我说李书记，我看不如趁这个大喜的日子，三场谷子拼做一场打，把你们俩的婚事也办了吧。”
王颖：“于村长，我首先感谢你的好意，不过嘛，我和树林的事可用不着你操心。”
于大胆：“那行，我不操闲心了，树林，你叫我主持自来水完工仪式和招夫大会，我心里没底，我马上找人帮着拟个稿，你们忙吧，我走了。”
67  老梗梗家  夜  内
    李树林和王颖、老梗梗、李老太、树森、钱笸箩聚在一起吃着晚饭。
老梗梗：“树林啊，明个就是狍子沟的大喜日子了，你爹有件事一直纳闷。”
李树林：“什么事？”
老梗梗：“当初齐镇长的车撞了山里红的水筲，你对山里红说了些什么把她给安抚住的？”
李树林：“我呀当时就对她说，红姐，你别火，今天碰洒了你一桶水，但我保证不出半年就让你家吃上自来水。”
老梗梗：“山里红就信了你这句话？”
李树林微笑着点点头。
钱笸箩：“树林，我也有一件事一直憋在心里，你那天在俺家为啥就把山里红的来意说得那么准呢？”
王颖接言道：“嫂子，这事还是我来说吧，其实树林在大学里不光学农业，还学心理学呢。”
钱笸箩：“这事跟心理学有啥关系？”
李树林：“嫂子，王颖说得没错，那天的事我完全是凭着心理学推测的，我看见山里红去你家，就断定她是有事，她欠着你们的人情，她不会空着手去的，她家又不可能花钱买什么礼物，我猜测她一定会拿鸡蛋。鸡蛋她家又不会攒下太多，但是拿太少了也不拿不出手，我断定她会拿上二十个。”
钱笸箩：“那你又咋知道她把鸡蛋放在鸡窝旁呢？”
李树林：“山里红听见屋内有人，她不好意思把鸡蛋拿进屋内就找个地方先放起来，你们家也就鸡窝旁那个地方适合放鸡蛋。”
钱笸箩懊恼地：“我的天啊，我还以为你真会掐算呢。”
李树森：“其实算命这东西本来就是连蒙带唬糊弄人的。”
    二懒突然走进屋内。
李老太招呼道：“有福来了，吃没吃饭？”
二懒摸着后脑勺道：“吃过了，你们吃吧。”
老梗梗：“那你炕沿上坐吧，有啥事吧？”
“没啥事。”二懒想了想，又道：“其实我吧有一件事，想问问李书记。”
李树林：“你有什么事请说吧？”
二懒：“李书记，我就是想打听一下，你看山里红招夫的事我能不能报个名呢？”
老梗梗：“二懒，我说你趁早回家歇着吧，就你呀，懒得自己的腚都带不动，还能养活人家老婆孩子？”
二懒：“我以前懒，我以后想做个勤快人不是。”
李树林：“有福，这次山里红招夫，凡是单身的男人都可以报名。”
二懒：“这我知道，我寻思想你们村干部是评委，到时候帮我说点好话。”
   李树林：“婚姻自由，我们不过是帮助山里红把把关，最后的选择权还是在山里红，你好 
        好准备一下吧，明天在会上把自己的打算和决心表达出来。”
    二懒感激地：“那我就先谢谢李书记了，不打扰你们吃饭了，我走了。”
    老梗梗目送着二懒出去，感慨地道：“山里红的事办妥后，狍子沟不少的小媳妇都会把心 
        放进肚子里了。”
   68  村小学操场  日  外
    偌大的操场上人山人海，操场上的四周早已被小商贩们占据，各路媒体的记者们正在 
         做采访前的准备工作。
   台上高挂一横幅：‘狍子沟自来水完工仪式及山里红公开招夫大会。’
    李树林、王颖、于大胆、齐镇长等人坐在台上。
于大胆站起身宣布：“狍子沟自来水完工仪式暨山里红带夫招夫大会现在开始，首先请镇政府齐镇长讲话。”
齐镇长站身道；“各位乡亲们，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，我就不多说了，我代表镇党委镇政府以及全镇各族人民表示热烈的祝贺。”
于大胆：“下面有请山里红和前夫张财闪亮登场。”
在众人的掌声中，山里红推着轮椅走上台子。大酒缸坐在轮椅中，手中捧着一朵大红花。两个儿子跟在轮椅的两侧。
于大胆：“下面请狍子沟村党支部书记李树林宣布招夫规则。”
李树林站起身，环视着会场：“今天来的人很多，请各位参加选拔的人员听好了，为了确保山里红和前夫张财及孩子们的合法权益不受伤害，这次招夫最后入围者将有半年时间的考察期。在考察期内，不得做违背山里红意愿的事。如果考察期内再被淘汰，不得以各种理由向山里红索赔。各位评委还有没有要补充的？”
于大胆：“我强调一点，李书记说过了，在考察期内不得做违背山里红意愿的事，否则送交司法机关法办。就说这些。下面就要开始进行选拔比赛了，有请本次招夫大会主持人王颖。”
王颖上前接过话筒，道：“按照报名顺序，有请第一位报名者，苏玉冬登场。”
    苏玉冬冬走上台来，向评委席鞠了一躬，又和山里红大酒缸点头打过招呼。
王颖：“苏玉冬，你为啥要来应招？”
苏玉冬：“因为我看中山里红了呗。”
王颖：“你进了张家后，能对山里红的前夫张财好吗？你会怎么处理和他的关系？”
苏玉冬：“这个问题很简单，我可以出钱把大酒缸送到敬老院或者是老年公寓去享福去。他和我两下都省心了。”
王颖：“山里红，你有没有想说的话？”
山里红摇摇头：“没有。”
王颖：“请评委给苏玉东打分。”
    树林等人纷纷亮出了零分。
于大胆：“苏玉东，你知道你为啥得了零分吗？”
苏玉冬：“我再不计也是个小伙，得零分这是赶上骂我了”
于大胆：“我告诉你，因为你不能很好地处理和张财之间的关系。规则上说得很明确，不管是谁入主张家，都不能嫌弃张财。对不起，请你赶紧下去吧。”
    苏玉冬在人们的哄笑声中悻悻地走下台去。
69  老梗梗家  日  内
    老梗梗一直守在自来水龙头旁，不时地扭着水龙头。
李老太埋怨道：“还没来水呢，你一个劲地扭它，就不怕扭坏了。”
老梗梗：“你当是面捏的说坏就坏了。”
李老太：“外面多热闹，咋不去卖呆呢？”
老梗梗：“自来水是大事，我要在第一时间喝上自来水。”
70  村小学操场  日  外
王颖：“现在请最后一名应征者李有福上台。”
    二懒走上台子，神情明显有些紧张。
王颖：“李有福，你为什么要来应征？”
二懒结结巴巴地：“因为，因为，我是最喜欢山里红的人。”
王颖：“还有没有其它原因？”
二懒：“只有我最了解大酒缸和山里红家的情况，也只有我才能真心实意地对他们好。”
王颖：“你今后将好如何和张财相处呢？”
二懒：“以前大酒缸是我兄弟，今后他就是我大哥。只要有我李有福一口吃的，就绝不会让他饿着。我还要多挣钱，把两个孩子的书都供下来。”
王颖：“李有福，你说的是真心话吗？”
二懒：“我李有福今天冲着狍子沟的大山说这话，我李福要是说半句假话，就让我从山上栽下来……”
山里红：“有福，你不要再说了，我同意。”
大酒缸：“我也同意。”
于大胆：“请评委给李有福打分。”
树林和于大胆、齐镇长等人打出十分。
王颖：“现在宣布，李有福通过选拔，成为山里红的新丈夫。”
    台下掌声雷动。
王颖：“请李有福发表获胜感言。”
二懒：“发表啥？”
树林：“就是叫你谈谈你的感想，说说你现在心里最想说的话。”
二懒：“我心里最想说的就是我喜欢山里红，这一切就好像是在做梦一样。”
李树林：“祝贺你美梦成真，也希望你在今后的生活当中，能永远珍惜山里红，善待张财和孩子们。”
二懒：“大酒缸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，我也是他们的爹。”
李树林：“再一次祝贺你！”
二懒上前接过轮椅：“山里红，我来推车。”
山里红：“走，咱们回家去。”
于大胆大声宣布道：“名位乡亲们，狍子沟自来水工程正式来水了。”
    村街上锣鼓暄天，村民们扭起了大秧歌。
于大胆高声喊道：“乡亲们，来水了。”
    鞭炮声响起来。
71  老梗梗家中  日  内
    老梗梗打开水龙头，清澈的水流了出来。
    老梗梗和李老太喜笑的脸，村民喜笑的脸。（画面静止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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