外景·田野·日(黄昏时分)
汉娃走在田埂上,时值黄昏。田里种着麦苗。西山夕阳的光照着他。他的影子在麦田里移动。
他背着一个蓝布书包。书包在他的屁股后随着他移动。书包拍着他的殿部。书包上用黄色的油漆写着“斗私批修,”四个字。
他走完田埂,拐弯,走上一条灌木丛中的小路,路边有一个粪坑。
他走在一块石头边(画外音——童声响起):
“毛主席怎么会死呢?’
插入画面(记忆):
小学——一院土房(四合院),学校的大门的左侧用白色石灰写着宋体大字:
“伟大领袖主席万寿无疆!”
右侧写着:
“把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!”
插入画面(记忆):
一位老师从门外走进教室,他走上讲台,对教室里面的三十三名小学生宣布消息,声音含着悲伤:
“同学们,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:‘我们伟大领袖毛主席去世了。’”
教室里的学生眼睛里一片茫然,但教室里很安静。
汉娃把语文课本打开,翻着扉页毛主席的画像,看着画像出神。
内景·家中·日
汉娃来到一院土房前,打开门,回到正房屋,将书包挂在墙上。屋内一张床,墙上挂着一个木牌框,红底,上面用黄漆写着毛主席语录。墙边是米缸和泡菜坛。
汉娃提着一个小竹蓝出门,到了屋后面的田里。田里已经有几个同村的男孩和女孩在那里拾麦穗。
汉娃加入其中拾起来。一个男孩对他说:
“你咋这时才来?”
汉娃反问:“你们咋这么快?”
男孩:
“不快点,就捡不到麦穗了。”
他们在田里弯着腰拾麦穗,背后投下影子。远处牛铃叮当,鸡鸣、犬吠四起。
西天是一片彩霞,彩霞中卧着夕阳。
外景·山林间·日
汉娃与三个孩子(二男一女),沿着小路向山上走,穿过一片松树林。他们来到山上的仓库,仓库南北走向,北面一间是土房。
他们把篮子交到生产队会计手中,会计见他们进来,对汉娃说:
“汉娃今天捡了好多?”
汉娃:“晓得有几斤哦。”
会计戴着蓝布帽,耳朵上夹着一只圆珠笔,用秤给他们称,将麦穗倒入麦穗堆。
称完汉娃的篮子,他说:“三斤,记在你老汉儿(父亲)身上”。
外景·仓库坝子·夜
圆月晶莹,挂在天空,月光投下来,山村一片静谧。
仓库里,会计在给社员背回的棉花过秤。另一头是一堆草垛,一群孩子在玩跤子,发出银铃般的笑声。
汉娃的爷爷与父亲过完棉花,队长说:“收工了。明天修堰塘,大家早点哟,迟到要扣工分,尤其一些富农分子,要好好改造,早点来!”
汉娃的爷爷与父亲低下头去。
他们默默走出仓库,来到麦垛前。
父亲说:
“汉娃,回家了,走!”
汉娃:
“哦”。
他起身,拍了拍身上的麦草,同爷爷与父亲一道回家。他们三人的影子在幽暗田间移动。
内·家中·夜。
一家人,在煤油灯下吃饭。母亲站起身给汉娃碗中添红苕稀饭,腌菜,豆鼓。
给汉娃舀完饭,母亲又问两个妹妹:
“翠翠,薇薇,你们还要不?”
翠翠:
“还要。”
薇薇:
“不要了。”
母亲给翠翠舀完饭,又问一个小男孩:
“平平幺儿,你呢?”
小男孩平平:
“我还要肉肉!”
母亲:
“哪有肉?娃娃,要吃肉,过年着,(过年再吃)。”
小男孩,一脸不情愿:
“嗯。”
母亲脸上显出无奈。
爷爷与父亲,埋头吃饭。
外·山·日
山色金黄,树叶在风中簌簌作响。林中,一片落叶飘零,落在地上。
外·山景·日
山上的树一片白色,树枝上盛着雪。一滴水珠悬在黑色的树枝上,欲滴。
天空中飘着雪花。
内·家·夜
在堂屋右侧,一家人围着柴火。柴火烧在一个土坑里,土坑不深。
堂屋用晒席隔着。堂屋里的正墙上,挂着一张毛主席像。
母亲在给孩子缝衣服。
母亲对父亲说:
“过年时,给汉娃扯一件灯芯绒衣服,娃儿在念书,要穿好点。”
父亲:
“得行,不知道还有几尺布票。”
母亲:
“借也要给几个娃儿扯一件新衣服,俗话说:“红萝卜,敏敏甜,娃儿想过年,哪个娃儿不想穿好点?”
父亲,沉默,若有所思。
爷爷,默默的编着一只箩筐用烟袋吸着旱烟。
屋外,雪在院坝上覆盖了厚厚的一层。
内·家中·日(中午)。
全家吃团圆饭。屋外响起鞭炮声。汉汉娃起身:
“妈,我不吃了”
母亲: